第45章 咕噜噜
第四十五章
育场上人声沸腾,因为突发情况，学生和老师纷纷跑过来，几个志愿者搀扶着另一个生站起来，先往医务室的方向走。厉双江和赵启跑得快,已经跑过来了,王褶一路小跑着往这边跑。
陶枝双目阖死,心里一片死灰。
反正已经被江起淮看到了。
剩下的人无论再被谁看到,她都已经在乎了。
这一瞬间,十六岁的少在她短暂又漫长的十六年里飞快地搜寻了一遍，发现她的人生中,没有比此时更社会性死亡的时刻。
会有比被告白对象看到自己的丑秋裤更让人绝望的情。
会有。
少直接闭着眼躺在了赛道上，一脸的安详。
厉双江惊失色：“老躺下了！她倒下了！繁哥呢！季繁！！！”
“他在对面检录,”赵启，“先送医务室吧,看看头撞没撞到，如果没撞到头只皮外伤应该没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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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都倒下了！！”厉双江吓出鸡叫,差点儿破音，“快快快赶紧送去。”
江起淮扫了一眼少红得透彻的耳朵,动声色地她的校服裤腿拉下去，一手揽着她膝弯另一只手上移,打横人抱着刚要站起来，蒋生抬手，手指轻轻搭上来,温声道：“我来吧。”
江起淮动作顿了一下，抬眼。
蒋生皱着眉担忧地看了一眼陶枝，抬起头：“你应该也知道医务室在哪儿。”
江起淮移开视线，直接抱着人站起来往前走：“知道,忙你的吧。”
少年的声音里带着毫掩饰的冷硬耐，蒋生愣了一下，手指滑下去，看着他的背影挑了挑眉。
陶枝闭着眼被少年抱在怀里。
临近正午，日光带着浅浅的温度在眼皮上罩下，视野里一片暗红色，陶枝睫毛颤了颤，听着耳边话的声音越来越远，周围的环境慢慢安静下来。
她头贴在他胸腔，少年温热的温就贴在耳际，心脏跳动的声音隔着衣料和肌理传过来，他走得很稳，脚步声轻轻落落。陶枝开始思考，近这几天她吃得，有没有长胖。
她正懊恼着昨天晚上应该少吃点儿红烧肉的时候，江起淮低声：“没人了，睁眼吧。”
陶枝佁然动，垂着手缩在他怀里，装死。
江起淮手臂突然松了松，作势要把她丢下去。
陶枝感觉自己整个人往下一坠，她下意识唰地睁开眼，赶紧抬起一只手臂紧紧地勾着他后颈，生怕自己掉下去。
身往下稍微窜了窜，又被他勾着稳稳地抱住了。
陶枝抬起眼，恼火地瞪着他：“你怎么还逗伤员玩儿啊！”
江起淮垂眸瞥了她一眼，还挺精神，看来应该没撞到脑袋：“你怎么还装死？”
“我哪里有装死，”陶枝硬着头皮倔强道，“我刚刚就晕过去了，我什么都知道。”
她把手缩回去，掌心小心蹭到了他的校服衣领，疼得“嘶”了一声。
少的睫毛上还带着一点儿潮湿的痕迹，她可怜巴巴地把手摊开在眼前，对着掌心小心地吹了吹气。
这公主虽然有的时候小脾气很，并矫情的性，之前打架手臂被人抓伤，她眉头都没皱一下。
看样这次的摔狠了。
江起淮抿了抿唇，没有心情再开口话。
医务室离育场远，江起淮似乎对这个学校熟门熟路，抄近道走过去。
里面之前横穿赛道被撞到的那个生坐在床上，她概学校啦啦队的，穿着啦啦队统一的制服短裙，长袜破了，膝盖被蹭破了一块皮，校医正在帮她处理，一边清理伤口一边絮絮叨叨：“比赛的时候横穿赛道，你们这些小孩儿现在胆的肥，你蹭破这点儿都好的，万一撞到头怎么办？还哭？现在知道疼了？时脑想什么来着？”
小姑娘红着眼啪嗒啪嗒往下掉眼泪，小声道歉。
江起淮她放到另一张床上：“屁股还痛痛？”
尾巴骨的痛感淡了少，被他这么问，总觉得有点儿羞耻。
陶枝摇了摇头，瞥了一眼旁边的生，人家裹着白色长筒袜的腿细长又好看。
她想起自己身上这条丑拉几的秋裤。
对比之下，伤害更甚。
她坐在床上，脚丫晃了晃：“她腿好好看。”
江起淮顺着她的视线看了那生一眼，眉心皱了皱，眉眼间又显的耐戾气。
他没话，只沉默地看过去了，陶枝更郁闷了。
男生都视觉动物，比起漂亮的长筒袜，谁会喜欢丑秋裤呢。
她忽然低落地，用很小的声音：“我的腿也很好看的。”
江起淮转过头来，看着她。
小姑娘无精打采垂着脑袋，像个蔫巴巴的小动物。
他抬起手臂，抓着床边垂着的白色帘，“唰”地一声拉上，隔绝开了这边和那头的视线，半蹲在床边，抓着她的脚踝，脱掉了运动鞋。
“她拿什么跟你比。”他声音轻淡。
陶枝愣愣的垂下眼来。
少年低着眼，她的运动鞋放在地上，然后掀起她的裤脚。
陶枝撑着床面，又往上缩了缩腿，有些抵触。
江起淮低声：“别动。”
她动了。
粉红色的秋裤再次露出来，陶枝觉得惨忍睹，干脆移开视线，去看。
江起淮动作很轻地卷起她的秋裤，一截纤细的脚踝露出来，红红的。他抬眸，看着她一脸舍身赴死的表情，理解这小姑娘脑里装得都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这有什么好看的？”
陶枝扭着头，撇撇嘴：“就很丑。”
“哪儿丑。”
“哪儿都丑。”
绿色的兔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两只爪插着腰，耀武扬威地站在花上，神态跟某个人越看越像，江起淮勾了勾唇角：“那你给她取个名字。”
陶枝别别扭扭地扭过头：“谁？”
“兔，”江起淮，“就叫丑丑吧。”
陶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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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枝脚踝有一点点轻微的扭伤，严重，几天就好，手上蹭破的伤更深一点儿。
校医检查的动作很快，伤口清理消毒以后做了包扎，她两只手都被缠上了纱布，乍一看像两只雪白的小馒头。
疼劲儿过去了以后，少又重新活泼了起来。
江起淮跟王褶了一声，陶枝下午的比赛就全弃权，四百米虽然以小组第一名进了决赛，也没有办法参加了。
运动会还在继续，她躺在校医室的床上，翘着脚，有些无聊：“殿下。”
江起淮抬眼。
陶枝百无聊赖：“我没情做。”
“那你睡觉。”
“我睡着，”陶枝拖长了声，为难他，“你讲个故。”
“……”
江起淮坐在床边，背靠着床尾挑了挑眉。
陶枝用眼角余光瞥他，等着这人脾气上来开始阴阳怪气的毒舌她。
等了一会儿，江起淮缓声开口：“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
“……”
陶枝转过头来，有些一言难尽：“你这讲故？”
“六国覆灭，天下归一，阿房宫殿建成。”江起淮紧慢道，“这怎么故。”
学神就学神，跟她们普通人的觉悟一样。
陶枝翻了个白眼，朝他抱了抱拳。
一直到运动会结束，陶枝都待在校医室。
季繁的比赛项目结束以后到校医室看她，一见到她惨兮兮的样，少年就对她一阵嘲笑，陶枝抬手就要打他，少年又赶紧抓住她的手臂，动作很轻，皱着眉：“你省着点儿闹腾，手都这样了还闲着呢？再老实我可给老陶打电话了啊，让他直接来把你接走。”
陶枝满在乎地：“他才没时间，忙着呢。”
陶修平近一段时间罕见地没有出差，一直呆在家里，只好像也很忙，有的时候一直到晚饭的时间也见踪影。陶枝有的时候学习到很晚，肚饿下楼去觅食，才看见他回家。
他，陶枝也就问，人的世界里总会有很烦恼。
更况她现在也有自己的目标，每天追赶自己之前落下来的那些知识点，拼命地想要触碰到那个人已经让她觉得很吃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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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过去，高二上学期的娱乐活动宣告终结，短暂的快乐时光结束，家重新投入到机械的学习中，准备期中考试。
蒋生一周基本上会来上两到节课，陶枝学得飞快，进步惊人，仅在校的各科老师，就连学生都显感觉到了她的变化。
陶枝再没跟谁借过作业和卷来抄。
她每天要补齐自己落下的功课，又忽略现在学校里正常在进行的进度，期中考试近在眼前，她只觉得时间总够用，恨得一个小时劈成两个小时来用。
蒋生有的时候有些白她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几次跟她可以慢慢来，她现在才高二，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可以用那么急。
陶枝听着，也没什么。
如果只重新回到正常的成绩范围，她用有那么的压力。
她的目标在那儿。
江起淮站在顶点，她也必须要爬到顶峰去。
时间窜得飞快，深秋的枯叶扫尽，冬日至。
期中考试安排在十一月的后一个礼拜，和月考的时候一天考完所有内容同，为了让学生够尽早的习惯做题节奏，高二开始，实验一中期中和期末考试完全按照高考的时间安排走，分两天时间考完。
考试前一天，连季繁都有点儿紧张，陶枝却平静下来了。
跟上一次拼命地想把英语单科提升到140同，她这次每一科每一门都忽视。
陶枝的考场编号和上次相同，座位号比上次往前提了十几个，同考场里依然没有认识的人。
第一科的考试时间比月考的时候要晚许，陶枝到考场一口等得无聊，她跑到第一考场去看了一眼。
第一考场里，所有人基本上都已经到了，有的在考前后看书，有的趴在桌上闭目养神。江起淮坐在靠门边的第一个位置上，李思佳第一考场后一个。
两个人一头一尾，倒很和谐。
陶枝撇了撇嘴，有些开心。
她只偷偷往里面看了一眼，江起淮就看见她了，陶枝靠着墙站在走廊，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
陶枝抽出手机来，看了一眼。
【一个秘密】：进来。
陶枝慢吞吞地打字。
【枝枝葡萄】：那你怎么出来。
她等了一会儿，竖着耳朵听。
教室里轻微声响，江起淮走出来，看见她靠着墙边儿有些无奈：“好好在自己考场呆着，跑过来干什么？”
陶枝眨眨眼，忽然踮起脚尖抬起手臂，指尖轻轻搭在他的额头上。
学校里给了暖气，少的手指暖洋洋的，指腹柔软，触感温热。
江起淮没躲，一动动站在她面前任由她摸，低垂着眼：“你干什么呢。”
“汲取一下学霸的神威，”陶枝闭着眼睛，神神道道地，“毕竟我这次要考700分的人。”
江起淮眯眼：“这次考到了？”
陶枝放下手，睁开眼睛摇了摇头，实在地：“我觉得行。”
“你可以给我打个折，”她眼巴巴地看着他，“你补课都有亲情价，考试打个折合情合理？一碗水要端平，你总厚此薄彼，就给我打个九折吧？”
她歪理一套一套的一本正经的来，听得人有些想笑。
江起淮侧靠着墙看着她，唇角掀起溢出一声笑来，眸色浅淡透彻：“行吧。”
他抬起手来，食指微微屈起，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打给你了，好好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