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睡我老婆！”
“艹尼玛……”
影视公司办公室内，大屏幕上。
送审版本的《苹果》已经剪辑完成。
如今办公室内，张远和制片人方厉居中而坐。
两边是导演李钰和范氷氷，再往旁边是剪辑，摄影和后期那几位。
梁家挥和金燕玲老师忙的很，没空来。
而男主角朱亚纹则因为凳子放不开，只能站在角落李看。
朱亚纹：……
整个剧组就我没有地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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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到张远这个老板就在身前，他也不敢说什么。
刚好放到饰演的安坤在擦窗时看到老板强奸自己醉酒的老婆。
这是一场情绪爆发的戏份。
拍摄时，站立在悬空于大楼之外几十米高处的他，反反复复的拍摄了二十多遍。
整整一个下午都耗在了这场戏上。
他刚离开学校，表演经验不算太丰富。
但对这场戏，他是满意的。
自己付出了最高程度努力，可以说是燃尽了。
但就当朱亚纹自满的对着片中的自己点头时，余光却瞥到一旁不远处的老板张远，却正在微微蹙眉。
同时抿嘴，还轻轻摇头。
朱亚纹：！！！
完了完了！
老板对我的表现不满意！
因为刚毕业，所以有横向对比。
除了自带金主和资源的茜茜之外，接到《苹果》这部戏的他，是同班同学中资源最好的一位。
深知机会来之不易，所以他也很努力。
但现在片子眼瞧着都要送审了，老板看了我的表演却直摇头？
咕咚……朱亚纹咽了咽口水。
想起之前张远来剧组时，就经常批评自己，说的他都没脾气。
现在这模样，恐怕更不妙了。
由于是送审版，所以时长剪到了接近150分钟。
也就是两个半小时。
导演和剪辑按照他的提议，做足了面对广电屠龙刀的准备。
他们预计最终播放版本，会在110分钟左右。
也就要剪掉25%以上。
这样一来，广电见到你们自刀这么狠，修改的诚意那么足，大概率会加上不少感情分。
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
广电那边也清楚你们大概在做什么。
但你给我面子，我就给你点活路。
因为电影时长，除了会影响节奏和故事细节，这类关乎作品本身的内容外，还关乎影院的收益。
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一天只有24小时，这是定好的，不为人力所改变。
那我一个影厅，每天能播出的时长极限，也就是24小时。
同样是电影，2小时的作品和3小时的作品，在影厅的“翻台率”上，显然是不同的。
要是播放著名的苏版《战争与和平》，这片子快8个小时。
的确是经典，且是人类电影史上的“奇迹工程”。
为了拍这片子，苏共调动了上万件真品馆藏珠宝和道具，两个军的兵力，三位打过二战的将军做指挥。
但你作品再好，我一天只能放三轮，院线便不乐意了。
电影院才不管你这那的。
哪部片子能让我在单位时间里赚到最多的钱，就是好片子。
甚至棒国那边曾经还出现过院线为了赚钱，把130分钟的进口好莱坞大片私自剪到半个小时，就这么楞放楞赚钱。
都老缺德了。
所以电影就和政策一样，你规划的再好，不知道落地时的执行人员能给你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最终，影片在苹果抱着孩子出走。
洗浴城老板林东和苹果的丈夫安坤一同驱车寻找。
然后车子却在茫茫车流中抛锚停滞。
女人出走，逃离自己掌控不了，又妄图掌控自己的一切，这就是《苹果》的结局。
这片子看似只是在说一个违法掌握自己命运的底层女性，甚至连最基本的人权，生育权都无法由自己掌握。
被老板和丈夫用金钱衡量与交易。
但这还只是小处。
把人物和故事放大，不再局限于片中人物后，你就会发现，这片子不光是现实主义题材，甚至还有点警世预言的意味。
将苹果和她所在的环境，贴和到任何一位来到大城市工作的人身上。
此时你再瞧。
被剥夺和掌控不是刘苹果，而是我们每个人，我们自己。
我们都在被大城市消耗着，吞噬着，成为一座座钢铁都市的“养料”。
刘苹果无法掌握自己的生育权。
那城市中的大部份人就真的掌握了自己的生育权吗？
从恋爱，结婚，备产，生育，养育，教育，哪一步不在城市设计者和高层的掌控之下。
一个孩子会榨干工薪阶层两代人的钱包。
结婚买房，学区房，补习班，各种接踵而来的消耗让一个青壮年将自己现在和未来的一切剩余价值，全部放上赌桌。
为什么同样有激情戏份，张远认为这部片子比《色·戒》优秀，其原因就在这里。
而有趣的地方是，这部片子上映后不过十年，下一代的年轻人便如女主角苹果一样，开始了逃离城市之路。
不结婚，不生育，不买房，不消耗。
恰恰和这部电影的女主一样，找到了底层人民反抗的唯一道路。
给那帮该吊路灯的货急的呦……
摆烂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就像罢工一样，不是为了不工作，而是为了以后工作能够获得更好的待遇。
这片子带有一定的批判属性，但这批判属性也是他容易被卡审核的原因。
啪啪啪啪……
片子播完后，张远带头鼓掌。
“很好，感谢我们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你们的努力都浓缩在了这两三个小时内。”
张远起身向大家鞠躬。
“一会儿晚上我请客，大家喝点，放松一下。”
“好！”
“制片人大气！”
众人当然山呼万岁。
张远则与制片人和导演又聊了聊。
“这片子赶紧送审，我会去上边打招呼的。”
张远得去杨步庭那头跑一趟，他是广电审核组的人。
不说能颠倒黑白，但通关系后加快点效率还是没问题的。
因为按照广电的规矩，审核分三步。
初审，正审和技审。
初审最重要，一般都是死这上面的。
初审就是审核有没有黄赌毒，和其他违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内容。
这个流程是10到20天。
打回来的话，再重新走流程。
一般至少打回来一次，如果拉满的话初审至少得40天再加你修改的时间，一下子小两月就去了。
走了关系，加快速度，先审你的，两趟20多天就搞定了。
正审就是内容审核，属于专家会诊形式。
这个快，一般就三五天。
最快一天就能搞定。
最后是技术审查，校准画面，字幕，音频等，这个没难度，但流程快的话也得10天。
也就是说，最快能一个月出炉，慢的话三个月还卡里面且审呢。
“好，劳烦你了。”方厉属于跨行出身，和上面的关系一般。
有张远探路，他放心不少。
他想上映赚钱的。
“我挂了制片人，这都应该做的。”
“重点是过审之后。”
张远语气严肃了不少：“过审后，就能送去洗印拷贝了。”
“你们记得多做一份母盘，以防出现遗失等意外情况。”
“啊！”方厉一愣：“没必要吧。”
“为以防万一，做份拷贝就好。”
数字电影拷贝一份只要大几百块，但母带不一样。
不算内容，单硬件成本就得3到5万。
《苹果》这片子本来成本就不高，改到魔都拍摄已经加了预算，现在毛干爪净，对方当然不愿花这冤枉钱。
“不行，得按母盘规格做一份。”
“这事听我的，钱可以我来花。”
“这……”制片和导演当然是不乐意的，毕竟是麻烦事。
而且母盘的作用就是洗印和留档。
一般商业片过审后就会做两份母盘。
一份是上映版，一份是光盘版。
《苹果》还不知道上映效果呢，所以压根没准备光盘版的母盘。
可张远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两人也只得无奈的点点头。
“还有，这份母盘。”张远压低了嗓音：“做完后，别让太多人知道。”
“到时候保存在我这里，别留在公司，以备不时之需。”
“行吧……”
两人只觉得他奇奇怪怪的，不明白为何要这么做。
张远则觉得他们心大。
《好奇害死猫》的前车之鉴就在面前，你们还不加点警惕。
而且这回我就打算用这母盘当饵，看看能不能把水搅浑，还钓起大鱼来！
与他们刚聊完，朱亚纹便凑了过来。
“刚才片中我的表现……”他心虚的问道。
“挺好，达到了基本要求，没拖后腿。”
啊？
这不像是骂我啊。
那你刚才干嘛愁眉不展的。
朱亚纹格外害怕，是因为上回张远说了，要招一位新经纪人来。
这事还没落定，大家都慌神，不确定之后自己的经纪人会维持现状还是跟着新来的。
而他作为新人，怕被张远扔给新来的当“试验品”。
不过他多虑了，刚才张远愁眉不展，并不是因为他的表演。
而是因为范氷氷。
因为在观看的时候他发现，只要一放到激情戏的部分，这女人就老时不时的瞥自己，好似在观察他的反应。
就挺白的……这是他的真实感受。
但他一想就觉得不对劲。
如果是在意自己裸露身体被人看见，害羞或者不好意思，那为啥不看别人的反应，只看自己的。
范氷氷也不是那小气的人。
张远一反应，当下觉得，自己得露出欣赏的表情。
就当给点赞许和鼓励。
但又一想，不对。
欣赏还不够，得再深一层。
所以他故作出纠结，不满，甚至有些难受和不舍的样子。
瞧他这样，范小胖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比欣赏更高一层的，是在乎。
欣赏她的人可太多了。
但真正在乎的却没几个。
拍激情戏时，范小胖瞧见张远没啥大反应，心里便有些不快。
这会儿看正片，瞧见他扭捏的样子，这不快便消了。
“呵呵，男人……还不是舍得我给别人看，虽然都没漏点。”范氷氷如是想到。
果然，他的反应刚好切中女主角的痛点。
连带着范氷氷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没办法，哄着呗，毕竟还想和她长期合作呢。
晚上吃饭聊天不表，范氷氷的交际能力和酒量都是一等一的，如鱼得水，大家都很欢畅。
吃完后，又嘱咐了一下之后的宣传细节。
这片子的宣传压根不用操心。
范氷氷，光着。
这五个字打出来，就够宣传了。
但问题不在这儿，因为大陆版本，肯定不能太露骨，激情镜头会剪掉的。
所以张远的计划是，宝岛的播出要求最松，所以宝岛会最先上映，而且上的是完整版。
再把舆论和影评，从宝岛“进口”到大陆，以此来吸引观众。
这样一来，看不到激情镜头的观众不会骂剧组骗钱，最多骂广电下刀狠。
反正广电天天被骂，债多不愁。
吃完饭，刚出门坐上车，手机便响了起来。
一瞧来电。
“喂，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觉得无聊。”
在剧组拍戏的刘茜茜给他来了电话。
现在她正跟着剧组在戈壁拍摄外景。
又累又干，周围也没有娱乐设施。
每天被晒的跟烤鸭似得。
“怎么啦，我才没出现几天，就想我啦？”张远笑着说到。
“谁想你了，只是没人陪我练琴。”
“好，等在横店见时，我陪你。”
“嗯，好……对了你在忙什么呢？”
张远便将片子的事一说。
“哇，拍完啦。”
“我要看！”
“行，我带一份原版未审核吗，原汁原味的拷贝给你。”
对他这个制片人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
而且本来片子在上映前，就会做些电子拷贝给同行做内部放映，看看评价和反响。
转天便找后期要了个移动硬盘。
虽然那不是影院用的那种带密钥的正经拷贝，但也需要密码才能打开文件播放。
又歇了几天，揣着硬盘的他，如期赶往《功夫之王》剧组，在横店继续拍摄工作……